第三部分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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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那么您认为您错了吗，少爷？”
    “错？”唐霖想了想，“不，我还是不认为保存自己有什么错。不过……不该是那种，那么－－那么丑陋的方式。就算只是为了活着，也应该有一点更加有美感的方式吧。”
    说完顿了顿，唐霖又露出嘲讽的笑容：“不过话说回来，如果真的把我逼到那一步，我也会变成那种德性，而不会选择为了美感去自杀就是。所以说这种话也只是讲好听罢了。”
    珍妮弗温柔地抱住唐霖的脖子，露出不像是奴仆在看着主人时的微笑。
    “少爷您是银钥队出身，有很多东西，对我们来说是一开始就被上线告知的，但您却完全没有听过……所以，您会比我们更加迷惘，也是理所当然的。”
    “我被安慰了吗？”
    “只是实话实说。”珍妮弗叹道，“以前我的上线曾经问我，要在轮回游戏中爬到高层，所需要的东西是什么。”
    “是什么？视死如归的意志，杀伐果断的决悟，还是万里挑一的运气？”
    珍妮弗摇了摇头。
    “意志不足，会自己撑不下去而死掉。决悟不足，会因为斗不过别人而死掉。运气不足，会因为百密一疏的状况而死掉。可是，如果只有这三者，那也不过是活在这个游戏里罢了－－这是我当时的上线所说的。”
    “那么，最重要的是什么？”
    “－－是灵感。”珍妮弗轻轻吐出这三个字，就像是从匣中拈起珠宝一般。
    “灵感？”
    “是的，灵感。上线要我自己去想为什么，可是，我来不及想通就……”
    “……现在再想也来得及啦。”
    不擅长安慰人的唐霖也只有这种话好说了。
    两人各自感受到有点沉重的气氛，没再交谈下去，很快就到了晚上。入夜不久，依稀就有一团红光，沿着两人的足迹慢慢向他们晃来。
    红光来自一把小刀的刀刃，颜色像燃烧的血。而拿着刀的那个男人，完全没有被这红光照亮，反而完全隐没在影子里，就像是自己被那团红光吸干了一样。
    等他走近了，唐霖举起手来。
    “好久不见，七先生。”
    七先生露出扭曲的笑容。
    “其他人都死了。这真是一把好刀啊。”
    “是你杀的，不要怪罪于刀。那把刀只是让你找回你的愿望而已。”
    “我的愿望？”七先生愣了一下，然后咆哮起来：“我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而已！但这把刀，却催着我去杀、杀、杀、杀个痛快！”
    “是啊，没错。”唐霖叹道，“因为你已经没有可能离开了……你已经陷到那个群体里去，再也出不来了。你的样子，实在是很像我的祖国民间传说的水鬼。你知道吗？那些被淹死的可怜人，必须要害另一个人淹死来接替自己，才能转世投胎。”
    “转世投胎啊……”七先生声音嘶哑地笑了起来，“这里可没有那种好事……只有死，或者魂飞魄散！”
    “我帮你中止了这种可悲的轮回啊，这不是很好吗？如果我接下了你的位子，会变成‘八先生吧，那可就哭都哭不出来了。”
    “中止？哈哈哈！”七先生惨然一笑，“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做了什么。”
    “你可以告诉我。”唐霖诚恳地说。
    “哈哈哈哈！告诉你又有什么用？你再也没有可能离开了！这个世界正在死亡，你只会随它一起－－”
    声音突然中断了。七先生的动作不自然地僵在原地，他的双眼也失去了神采。刀刃上的红光像火焰一样燃烧起来，慢慢地将七先生的躯体烧尽，连一点灰尘也不留下。红光在空中打了个旋，落地化作一个赤发赤须的老人，向唐霖深深一揖，旋即又变成小刀插在地上。
    唐霖打了个响指，小刀飞起来，没入珍妮弗的胸中。唐霖在原地愣了一会，又叹了口气。
    珍妮弗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    唐霖摇摇头：“我可能真的不该杀掉他们。”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    唐霖停了一下：“我忘了深究一下，他们失去强化力量的原因……我本以为是滞留在这里的惩罚，但看起来……”
    唐霖摇摇头，活动了一下手指。
    “虽然千幻魔刃从七先生那里吸收到了一些情感能量，但其他人几乎没有什么情感了，所以没有什么成长。另外……我的妖力下降了。刚才用掉的妖力，现在感觉上……似乎没有办法恢复。”
    结果，到了第二天，这被证明是事实。
    唐霖的妖气只恢复了用量的一半多一点。而珍妮弗用掉的法术位，也没有完全恢复。
    “但时间变得紧迫了。如果力量以这个速度失去的话……。”珍妮弗有些担忧地指出。
    “我本以为，他们失去力量是因为在这里待得太久，引来的主神征罚……比如扣除荣誉值之类。但现在看起来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这和您杀掉那些人有关吗？”
    “这一点，我好像已经有点眉目了。”唐霖露出苦涩的笑容，“当时七先生对我说‘这个世界正在死去，我本以为他的意思是，这个‘badendg的世界正在一个毁灭的进程中。可是，仔细想想，就算生物都消失了，对世界本身又没有什么影响，所有生物加起来，占的质量也不过是地幔以上部分的一点点而已。”
    “所以，您是说这句话另有含义吗？”
    “如果回归‘死亡的最基本含义，就是‘失去生命吧……也许，‘世界正在死亡，也就是‘世界上所有的生命正在死亡的意思。”
    唐霖停顿下来，仔细思考着，慢慢说道：
    “昨晚，否定掉‘主神惩罚的设想之后，我也想过，也许我们正在受世界的影响，因为我们的能力和这个世界的‘世界特性相冲突，所以会在世界特性的影响下消失。可是，仔细想想，我们不过在这里呆了一个月，还不如我在《洛杉矶之战》世界待的时间长，远没到会因此失去力量的程度吧。所以，失去力量这件事，应该和生物的死亡有关系。”
    珍妮弗在唐霖身边坐下，摆出很感兴趣、想要听下去的表情。唐霖不知她是真的还是在作戏，但既然小女仆这么配合，他也乐于再说下去：
    “这只是我的猜测……一直以来，会对我们加以影响的‘世界特性，都是和‘生命——至少是某种形式的生命息息相关的。所以，当一个世界失去所有‘生命时，它就会恢复成一个完全死寂，只有矿物和空气构成的世界，这些特性也会随之失去……不，倒不如说，生命就是基本的‘世界特性。生命消逝的世界，特性也会随之失去，而我们正是受到世界的影响，正随之一起失去所拥有的特性吧……”
    “所以您之前说‘也许不该杀那些人？”
    “是的，这个世界的生命已经太过稀少，就连那百十来号人也占有足够重要的比例了……”
    唐霖叹口气，看向天空：“植物将二氧化碳和水变成有机物，动物吃掉那些有机物，最后大家一起被微生物分解，变回二氧化碳和水……这是生命的循环。但在这个b异常增殖的世界里，植物被吃光了，其他有机物包括b自身，没有机会被微生物分解，就会被别的b吃掉……这个世界的生命，除了我们之外，就只剩下b了。而没有生产性的b是不会产出新的有机物的，所以只会随着死去而慢慢减少……因为微生物已经大部分消失了，所以就像我们见过的，死去的b也不会腐烂，只会慢慢地化学变质……我们来的时机不好，正好是这个世界的末路快要走到尽头的时候呢。”
    后来的事实证明，唐霖的担心并非杞人忧天。
    后来，他们继续在日本列岛四处转悠，最初还知道自己在哪县哪市，不久之后就只能凭借离上一个出发点的距离来判断自己的位置了。
    b已经不再是遍地都是了，只有一半机会能够看到活的b，大多数也都臃肿无力，有的时候就只能看到早已干枯硬化的b尸体，显然已经死去多时。此外，建筑风化倒塌、金属制品完全锈蚀，每到一个新地方，都会发现这些情况比来处更加严重。这个世界，似乎急于重归一无所有的荒芜大地。
    不良影响也出现在唐霖和珍妮弗身上。
    首先是珍妮弗用去的法术位一直没有恢复。
    dnd系统的法师，并不是直接用魔力施法的。他们需要先用称为“记忆法术”的过程将法术“准备”在由自己的魔力和智力形成的“法术位”中，这是保证他们施法高速高效的系统。法术位应该在8小时的完全休息之后恢复，但珍妮弗用去的法术位却一直没有恢复，没办法记忆新的法术进去。
    同时，唐霖的形体正在慢慢地定型下来。变形变得越来越困难，消耗的妖力也在增大。唐霖已经习惯靠局部变形补足肌肉动作，因此这样一来，连行走也慢慢变得艰苦起来。
    “再这样下去，我们也会变成那种样子……”
    一个月后的某一天，对现实感到灰心的唐霖在休息时这么对珍妮弗说道。
    “也许是我们的找法不对。果然还是应该先找关于‘门的线索吧？”
    “只有两个人，实在没办法做地毯式排查……”唐霖喝了口气，叹道，“难道真的要走遍整个世界？”
    珍妮弗欲言又止。唐霖看了她一眼：“怎么了？”
    “不，没什么。”
    唐霖怀疑地盯了她一阵，轻轻哼了一声。珍妮弗露出苦笑。
    唐霖又说：“我当然知道这不对。如果时空门不在日本，是不是要走遍地球？如果不在地球，是不是又要下地心、上太空？肯定不是这个找法，只是我一直没有想通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这样下去的话，这世界上有生命的会只剩下我和少爷吧？”
    “是啊，然后我们慢慢变回一无所有的原始动物，最后死去化成沙子。值得感谢的是我们不会马上死，因为b没有把氧气全都耗光……”唐霖说到这里，突然停住了。
    “不对，仔细想一下……如果这个世界已经末路……那这样的情况应该维持了相当久。就算氧气还足以维生，二氧化炭浓度也该达到中毒线了……为什么我们一直没事？”
    “会不会是因为海洋中的藻类一直维持光合作用？”珍妮弗指出，“据说海洋才是光合作用最主要的来源……”
    “如果是那样的话，海洋中应该还有得是生物吧。为什么这个世界会因为生物太少而‘死亡……”
    唐霖猛地站起身来。
    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能性。这个可能性有点荒涎，可是现在看起来又多么合理。这个可能性成为了一道直指离开之路的明光，让唐霖激动而颤抖。
    “eu
    eka！”他忍不住向天高叫。
    “请冷静，少爷。”珍妮弗有些担心地拉住唐霖。
    “没错，不能得意忘形……”
    “说那句台词的时候，必须不穿衣服才行。”
    “重点在那里吗？”
    吐槽之后唐霖也冷静了下来。他深呼吸几次，然后低声说：
    “我被‘世界这个说法迷惑了……仔细想想，这个世界是《b究级生物》第一部的
    ad－endg……那个故事基本只局限在日本，与世界上其他国家几乎没有联系。因此，如果说‘这个世界只有日本，也并不奇怪！”
    “只有日本？”
    “没错……这个《b究级生物》第一部的世界，其实只包括日本列岛的陆地部分！b没有跑去大陆，也没有祸害大海，仅仅是扫平了日本列岛而已。”
    “那样的话，要怎么解释空气和海洋生物的事？”
    “所以我正要说……空气和海洋，其实是和别的世界连着的……和一个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、静静运转着的地球！”
    唐霖激动地取出临行前队长送给他的礼物。那个用扑克牌拼成的球体，牌的边边角角从球面上延伸出来。
    “队长给我的这个东西……其实这就是个提示！这个球代表‘地球，球面的部分就是‘什么都没发生的普通的地球，而从表面伸出来的边角，就代表发生各种大事件的‘故事的地球！我本以为，发生‘故事的，是一个和‘普通世界完全隔离的平行宇宙，但事实上，因为发生故事的世界，在故事舞台以外的地方是很普通的，所以仅仅是从‘普通世界像长孢子一样，长出了一个‘异常的分支而已！”
    “什么……世界的结构可以是这样的吗？”
    “谁知道是不是可以？但我猜，这就是世界分裂的方式。平行宇宙理论不是认为，当出现概率波动时，就会产生平行宇宙吗？那并不是一个瞬间的过程，而是在‘发生什么的那个时间和地点，向异次元延伸出‘时空泡，形成一个‘分支的小世界。如果那个小世界发展下去，就会像b究级生物的故事进展那样，将美国也引入舞台之内，最后变成一个完整的‘平行宇宙的地球，但我们现在所在的这个分支死掉了，所以就保持着这种样子。也许最后，它会完全萎缩吧。”
    珍妮弗愣了一会，恍然大悟：“就是说，如果我们离开日本，向大陆移动……”
    “空气和大海都连接着普通无害的地球，所以如果我们那样做，就会离开这个世界！”唐霖得意地说。
    “好厉害，少爷真聪明！”
    “哈哈哈，是吗？”
    唐霖笑着，突然变了脸，伸手揪住珍妮弗的脸颊：“其实你早就想到了吧！现在想想，你刚才那奇怪的样子——”
    “对唔喜——”珍妮弗双手合十，做出十足的日漫作派。唐霖放开手：“为什么不提醒我？”
    “这是少爷您的测试。我如果说出来的话，会被‘那一位干掉呢。”珍妮弗委曲地指了指天。
    唐霖叹口气。
    “好吧，不提这件事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少爷您现在就要离开了吗？”
    “不，那之前还有件事。我们先去日本海。”
    虽然力量衰退依旧，但在“胜利了！”的精神鼓舞之下，他们还是只用三天就赶到了日本海的海岸。
    唐霖放出触觉线组成的大网，伸出海中搜索着。因为肌肉纤维无法在水中收缩（恶魔果实诅咒），唐霖只能利用妖力变形做这件事。
    过了一会，他将“网”收了回来。
    “找到了！”
    “什么？”
    “果然，在海水中还是可以找到一些藻类微生物……只是对这个世界的影响比较微小吧。”
    “少爷您要培植它们吗？”
    “也算吧。”唐霖慢慢将搜罗了藻类微生物的网缠成小球，“来之前，红斗蓬对我说，有个加强实力的秘诀是‘在
    ad－endg世界留下印记。我本以为他的意思是让世界特性对我施加影响……但现在想想，他的意思应该是让我对世界产生影响才对！”
    唐霖说着，将那颗小球小心地埋在海岸上。
    “我的分身啊，萌芽吧。”
    小球慢慢变形，向地面冒出小小的枝形肢体，表面居然是绿色的。
    “我的分身啊……在这个世界的边缘生长吧，寻找绿藻、蓝藻，帮助它们成长，收取营养作为价钱，建立良好的共生关系。这就么慢慢生长，向世界的‘内陆蔓延吧。我能给你的妖力只有这些，请你自由地生长下去吧！”
    “很不负责啊，少爷。”
    “……太刺耳了吧，因为你不肯提醒我，我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和妖力呢。”
    “是。”
    “不肯为这件事道歉吗……”唐霖苦笑，却没有诃责珍妮弗。毕竟，珍妮弗为了自己的性命，应该也是想要提醒唐霖的吧。
    “总之，如果能挽救一个死去的世界的话，应该可以有很大的收益吧……就算没有，也是可以接受的损失。”
    唐霖喘了口气：“接下来的事情，可就费力多了。”
    “什么事呢？”
    “造船。”唐霖看着远处的水平线，“造一艘完全用蜡为原料、可以东渡到中国的大船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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