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6章 摆丧舞步【下】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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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;   nbsp“嫂子，生死有命、富贵在天。”
    nbsp有其他的邻里妇人过来劝慰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“奏哀乐！”
    nbsp司礼唱起了葬礼节奏。
    nbsp呜咽的喇叭声响起。
    nbsp“鸣小炮！”
    nbsp鞭炮声响起。
    nbsp“入殓！”
    nbsp八位杠夫，四人分别抬起手脚，其他四人分别捧起脑袋、身子两侧等。
    nbsp在妇人的哭喊声中，早死的中年男子被抬入棺材。
    nbsp然后，棺材里，白布合拢。
    nbsp边上石灰堆满。
    nbsp再然后，棺材盖上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“奏哀乐！”
    nbsp司礼又唱起了葬礼节奏。
    nbsp呜咽的喇叭声再度响起。
    nbsp“鸣大炮！”
    nbsp司礼又唱道。
    nbsp震耳欲聋的炮火声响起。
    nbsp“抬杠！”
    nbsp八位杠夫抬起了柏木做的杠子。
    nbsp与此同时，八位杠夫抬起了楠木做的棺材。
    nbsp“一二一”
    nbsp在杠头的带领下，八位杠夫一齐唱着节拍。
    nbsp他们脚步相互配合。
    nbsp我左脚。
    nbsp你右脚。
    nbsp我向外。
    nbsp你向内。
    nbsp再换过来。
    nbsp如斯重复。
    nbsp他们八人合跳起了“摆丧舞步”。
    nbsp“良辰已至，启程！”
    nbsp司礼再度高喊道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然后，八位杠夫抬起棺材往前冲。
    nbsp他们的脚步很快。
    nbsp他们似乎想早点把人埋了，好早点收工。
    nbsp“慢点！慢点！”
    nbsp后面的乐队喇叭师傅喊道。
    nbsp因为走得太快，吹喇叭会吹得不顺畅。
    nbsp于是，速度又慢了下来。
    nbsp抬棺和送葬的队伍，继续向前。
    nbsp捧着中年男人那位死者画像的半大孩童披麻戴孝，走在队伍最前边。
    nbsp队伍游街过巷，以让死者享受在这人世间最后的荣光。
    nbsp而在这支队伍后头，跟着一只威风凛凛、有些吓人的大黑狗。
    nbsp大黑狗的身上，则站着一只金刚鹦鹉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而棺材里，“死者”杜布正在体验。
    nbsp这种体验的感觉，唔，要怎么说呢？
    nbsp“很快乐？”
    nbsp谈不上。
    nbsp“很伤心？”
    nbsp也谈不上。
    nbsp因为自己根本上没有死。
    nbsp“很惊悚？”
    nbsp作为修士，杜布完全不相信鬼魂之类的东西。
    nbsp如果来鬼了，打死就是！
    nbsp“很怪异？”
    nbsp这有些接近现在杜布的心理。
    nbsp因为让活人去体验丧葬服务，本来就很反常。
    nbsp但“感觉怪异”只是有些接近。
    nbsp因为杜布还想到了更多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死亡是一种特殊的情感。
    nbsp当穿上寿衣的那一刻，杜布就觉得，自己似乎就离这人世有些远了。
    nbsp而当盖上白布，听到了莫上花那呼天号地的哭丧声，杜布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失去了人生。
    nbsp哪怕自己还未经人事，哪怕自己还是孤身一人，自己也还是没有了。
    nbsp什么都没有了。
    nbsp亲人远离。
    nbsp肉体丧失。
    nbsp灵魂消失。
    nbsp“死亡已至。”
    nbsp杜布将全身的三成灵力收回至一成的水平。
    nbsp自己被放到了棺材里。
    nbsp如同在半山村老家所旁观的那样，司礼叫起节奏。
    nbsp棺材板盖上。
    nbsp八位杠夫费力地抬起。
    nbsp哀乐奏起。
    nbsp八位杠夫唱着节拍，脚步相互配合。
    nbsp他们跳起了“摆丧舞步”
    nbsp自己在棺材里一晃一荡的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“来到这个世上，就如同没来过。”
    nbsp但有的人死了，其印记还留在这个世上。
    nbsp这属于那些对人类有大用之人。
    nbsp当然，这也属于那些对人类有大恶之人。
    nbsp无论善恶，皆涉利益。
    nbsp大善大恶，皆属于印记。
    nbsp而有的人活着，却已经死了。
    nbsp如果这样的人死了，那就真是一了百了。
    nbsp即使有人挂念，也只是挂念到子辈。
    nbsp孙辈还挂念的，当然也还是不少。
    nbsp但到曾孙辈，则几乎很少了。
    nbsp人如蝼蚁，只是这个世界上的过客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至于修士，他们汲取天地灵气，从而强身健体、延年益寿，乃至威力无穷。
    nbsp对于这些人，自己见识不多。
    nbsp主要是在通北县贾家见过一些。
    nbsp而他们中的大部分，也不过尔尔。
    nbsp当然，他们都是千年修士世家的一分子。
    nbsp千年岁月，悠悠而过，他们如同那家族“池塘”中的微不足道的一条小鱼。
    nbsp绝大部分都没有机会留下什么痕迹。
    nbsp而到临死之前，他们或许还想要更年轻、人生再来一次，再来做一次选择吧？
    nbsp可是，那个世家就是那个鸟样子。
    nbsp如果再生于其中，会变得更好一些吗？
    nbsp杜布不知道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当然，那是别人的事情。
    nbsp可如果自己是那普普通通的通北贾家的一名修士，如同那素未谋面的贾笠章，家里因助学而一贫如洗的贾朝东，乃至那喜欢弄黄段子“贷言人”行当的贾抽粪或贾贾多大爷，又会怎么样？
    nbsp即使如内务门营造司兼茶膳司司掌笠阳，虽然其妻子多、孩子多、孙子孙女多，但死后百年或千年，恐怕也都是一抔黄土罢了。
    nbsp当然，看起来说，即使是一抔黄土，掌笠阳也还是有很多的孙子或孙女。
    nbsp以后如果其子孙枝繁叶茂，或许其能享祀很多年吧。
    nbsp而其死后，能体会到这种祭祀及其带来的香火气吗？
    nbsp对此，杜布不知道。
    nbsp对于这样的问题，他自觉也不能回答。
    nbsp同时，他也对这个问题失去了兴趣。
    nbsp因为人死了，就要死得干脆、死得一了百了。
    nbsp勉强活着、苟且偷生，只是如同那蝼蚁或无头苍蝇一样。
    nbsp——
    nbsp而人要活着，无论修短，皆须有意义。
    nbsp这样的意义，或许于他人有意义。
    nbsp但他人对“意义”的看法，很不相同。
    nbsp这就如同自家和阿花一起骑马时，那三胞胎兄弟说的一样。
    nbsp你俩兄弟骑马是不对的。
    nbsp一人骑马、一人步行是不对的。
    nbsp俩兄弟有马不骑，更是愚蠢。
    nbsp后来，那仨兄弟还别出心裁，竟然让人抬马。
    nbsp回想中杜布脸上露出微笑。
    nbsp这仨兄弟人本性坏不坏不知道，但天真烂漫却是一定的。
    nbsp而他们说的，也指出一个道理。
    nbsp人活着，必须为自己活着。
    nbsp而为自己活着，必须要有意义。
    nbsp——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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