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50章 说书人的惊堂木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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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青阳县的梅雨季来得黏腻，青石板缝里浸着水，连屋檐下的铜铃都坠着水珠子。福来茶馆的竹帘被穿堂风掀得忽闪，陈三秋的醒木往桌上一拍，震得茶盏里的涟漪撞碎了半盏碧螺春。
    nbsp34;列位——34;他抹了把额角的汗，靛青长衫的后背洇着深色月牙，34;今日要说的这桩事，就发生在咱们青阳县北门外二十里的柳家村。34;
    nbsp茶客们的瓜子停在半空。靠窗的胖掌柜正剥着菱角，闻言手一抖，菱角34;骨碌34;滚到陈三秋脚边。这说书人自入梅以来就在福来茶馆扎了场子，头场说《精忠岳飞》，岳王爷的沥泉枪挑开雨幕似的；第二场说《隋唐演义》，秦叔宝的镀金熟铜锏砸得房梁上的灰簌簌落。可今儿个他说要讲的，是34;比戏文里还狠三分的真事34;。
    nbsp陈三秋的手指摩挲着案头的乌木惊堂木。那是他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，巴掌大的方块，乌沉沉的像块凝固的夜，正面雕着个34;惊34;字，笔锋里浸着血气——听老辈说，当年他太爷爷在刑部当差，这木头是从冤死的大牢里捡的，沾过四十三个含冤而死的魂。
    nbsp34;柳家村有个后生叫周铁牛，34;他压低了嗓子，34;生得虎背熊腰，跟村东头的老槐树似的瓷实。那年大旱，河塘见底，周铁牛去张员外的庄子上借粮——张员外是谁？青阳县的首富，家里良田千顷，连县太爷见了都得叫39;世伯39;。34;
    nbsp茶棚里起了嗡嗡声。张员外的名字在青阳县不算新鲜，半年前刚捐了座土地庙，县太爷亲自题的匾，红绸子还挂在门楣上呢。
    nbsp34;张员外说，39;借粮？可以。拿你妹妹抵。39;周铁牛急了，抄起顶门棍要砸，偏巧他娘扑过来拦——34;陈三秋的手猛地一抖，惊堂木磕在桌沿，34;咔34;地裂了道细纹。
    nbsp茶客们哄地笑起来，以为他是故意卖关子。只有前排戴瓜皮帽的老学究皱了皱眉，他记得二十年前柳家村确实死了个姓周的妇人，说是34;急病34;，可当时他去收尸，那妇人的指甲缝里全是泥，像是临死前在土里抓过什么。
    nbsp34;那棍子到底没砸下去。34;陈三秋的声音沉了，34;周铁牛跪在地上，求张员外发发慈悲。张员外摸出块帕子擤鼻子，说39;慈悲？我这庄子里的佃户，哪个不是租子欠了就跪？39;他弯腰捡起棍子，照着周铁牛的腿就是一下——34;
    nbsp惊堂木的裂纹又延了两寸。茶棚里的笑声突然卡住了，像被人掐住了脖子。有人看见陈三秋的眼眶红了，额角的汗珠子大得能砸进茶盏。
    nbsp34;周铁牛瘸了腿，可他妹妹才十六岁啊。那天夜里，她抱着铺盖卷儿跪在张府门前，额头撞在青石板上，血把白裙子都染红了。张员外的老婆嫌晦气，让丫鬟拿扫帚扫，扫着扫着——34;陈三秋突然拔高了声调，34;扫出个银锁来！那银锁是周铁牛娘的陪嫁，刻着39;长命百岁39;四个字，早被张员外的小妾抢了去。34;
    nbsp茶棚里静得能听见雨丝打在瓦上的响。戴瓜皮帽的老学究猛地站起来，打翻了茶盏：34;当年收尸时，那妇人怀里确实揣着个银锁！我想起来了，锁扣上还沾着泥——34;
    nbsp34;列位且看！34;陈三秋抄起惊堂木就要拍，可手刚碰到木头，那裂纹34;唰34;地窜遍整块乌木。34;咔嚓34;一声，惊堂木碎成八瓣，碎木屑溅在他青衫上，像落了层黑雪。
    nbsp茶客们惊呼着后退。不知谁的灯笼被碰翻了，火苗在雨幕里忽明忽暗。陈三秋盯着满地碎木，忽然觉得后颈发凉——那碎木屑里浮着团青灰色的雾气，正慢慢凝成人形。
    nbsp34;还我命来！34;
    nbsp声音像刀刮过瓦罐，刺得人耳膜生疼。雾气里伸出只半透明的手，指尖还沾着暗红的血。渐渐地，一个穿着靛青粗布衫的妇人显了形，她的脸肿得像发面馒头，左眼窝空着，露出白森森的骨茬。
    nbsp34;我是周铁牛的娘。34;她的声音带着回音，34;那年大旱，我家铁牛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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