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61章 磨镜匠与铜镜仙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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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成了什么？不过是个给人磨镜子的穷鬼，租着半间漏雨的破屋，连口热汤都喝不上。
    nbsp第四夜，镜面上的涟漪变成了画。元录看见自己穿着玄色绸衫，坐在八仙桌前，面前堆着金锭银锭；看见他娘穿着簇新的月白衫子，坐在旁边纳鞋底，脸上笑出了褶子；看见巷口的王娘子捧着铜镜来谢他，说34;多亏杨师傅，我家那面镜子比新的还亮34;；看见老周头的豆腐摊前围了一圈人，都说34;杨师傅磨的镜子，照得见福气34;。
    nbsp他伸出手，想去摸一摸那碗汤。指尖刚碰到镜面，34;咔嚓34;一声脆响。
    nbsp镜面上裂开蛛网似的纹路，那些景象34;唰34;地散了，只剩下一片混沌的黑。元录慌了，抓起镜子想往怀里揣，可裂纹越爬越多，34;哗啦34;碎成一地铜渣。他跪在地上，捡起一片最大的碎片，凑到眼前——碎片里映出的，是他自己：头发乱得像草堆，眼窝凹陷，嘴角裂着干皮，活像具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僵尸。
    nbsp34;傻元录啊。34;
    nbsp身后传来个沙哑的声音。元录回头，看见老周头站在门口，手里端着碗热粥，粥香混着炭灰味，直往他鼻子里钻。
    nbsp34;你当那镜子是仙物？34;老周头把粥放在案上，34;我小时也见过这样的镜子，说是能照人心鬼蜮。可照来照去，照见的还不是你自己心里的窟窿？34;
    nbsp元录捏着碎片，指腹被划破了，血珠滴在铜渣上，像朵小红花。他突然想起爹临终前的话：34;磨镜要磨心。34;原来这些年，他磨的不是镜子，是自己的贪心。他以为把镜子磨得越亮，就能照见更好的日子，却忘了——日子是过出来的，不是照出来的。
    nbsp天快亮时，元录把碎铜片收进木匣。老周头帮他收拾屋子，见他的油石还搁在案上，便说：34;明儿我去河边帮你洗洗石，省得锈了。34;
    nbsp34;哎。34;元录应着，摸出怀里的半块炊饼。昨夜太入神，竟忘了吃。他把炊饼掰成两半，一半递给老周头，一半塞进嘴里。炊饼又干又硬，可他嚼着嚼着，竟尝出点甜味来——许是泪，许是晨露，许是这么些年没尝过的、踏实的滋味。
    nbsp后来，破巷子里的人发现，杨元录还是那个磨镜匠，可他的木匣里多了块碎铜镜。有人来磨镜子，他就指着那碎片说：34;您瞧，这镜子碎了倒好，照见了心里的灰。34;
    nbsp再后来，有人说看见元录蹲在巷口，给小娃娃们磨铜钱。铜钱磨得锃亮，映出孩子们红扑扑的脸。有人问他图什么，他笑着说：34;磨的是钱，炼的是心。34;
    nbsp至于那面古铜镜的来历，始终没人知道。只传说有回元录喝醉了酒，拍着大腿说：34;那镜子啊，是面仙镜。它照见我心瞎了，便碎了给我看。34;
    nbsp众人哄笑，只当是醉话。可巷口的老槐树记得，那年秋天，有个磨镜匠跪在地上，对着满地铜渣哭了半夜。哭完之后，他站起身，拍了拍裤脚的土，转身回了屋——屋里飘出的粥香，比往年都浓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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