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37章 咸水谣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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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康熙三十年，东海边的盐场像块褪色的蓝布，晒盐池泛着白花花的盐霜，风里裹着呛人的咸腥气。盐工们赤着脚在池里踩泥，裤脚卷到膝盖，古铜色的脊背晒得脱皮，嘴里哼着走调的号子：34;盐花白，海水咸，熬到日头落西山;
    nbsp最特别的要数阿螺。这姑娘生得瘦巴巴的，扎着根油黑的麻花辫，可一开口唱歌，声音清得像敲碎的贝壳，带着股子海的腥甜。更奇的是，她唱得好时，晒盐池的盐水会咕嘟咕嘟冒泡，不到半日就能结出雪晶似的盐；要是唱得急了，池边的潮水会突然漫上来，打湿盐工的裤脚。
    nbsp34;阿螺的嗓子是海神赏的。34;老盐工王伯蹲在池边抽烟袋，34;我小时候见她娘在礁石上洗衣裳，浪头扑过来要卷她，阿螺才三岁，张开嘴一唱，浪头竟退了半里地。34;
    nbsp这话传到盐霸鲍万家，像块肥肉掉进油锅里。鲍万家垄断着方圆百里的盐市，囤的盐能堆成山，可总嫌赚得不够。他派狗腿子摸到阿螺家，拍着桌子说：34;明儿起，阿螺给爷专唱盐歌，唱一天给五斗米。34;
    nbsp阿螺的爹跪在地上直磕头：34;姑娘家嗓子嫩，经不得累;
    nbsp34;累？34;鲍万踹翻他的竹筐，34;你当我稀罕你这破茅草屋？明儿不送人来，老子烧了这破村子！34;
    nbsp第二日天没亮，阿螺被捆着押到盐霸的院子里。那院子砌着青石板，中间挖了个大坑，四周堆着成山的盐。鲍万躺在竹榻上啃荔枝，瞥了她一眼：34;从今儿起，你就在这儿唱。唱得好，爷赏你锦缎；唱不好;他指了指坑边的石磨，34;就把你沉进盐卤池。34;
    nbsp阿螺的手腕被麻绳勒得生疼，可她抬头望了望天，突然笑了：34;我唱，唱给你们听。34;
    nbsp头一日，她唱的是《采珠谣》：34;潮涨潮落十八年，珠贝含泪沉深渊;歌声清凌凌的，像山涧泉水漫过盐池。晌午时分，池里的盐水突然咕嘟冒泡，白花花的盐晶从池底往上窜，比往日快了三倍不止。鲍万的狗腿子欢呼着去收盐，鲍万眯着眼摸算盘，嘴角翘得能挂油瓶。
    nbsp第二日，阿螺唱的是《织网歌》：34;竹针穿线细又长，织就渔网捕龙王;这回更奇了，盐池边的潮水竟顺着她的歌声涨落。她唱到34;浪打船舷心发颤34;，潮水就扑上石磨；唱到34;晒盐阿公擦汗珠34;，潮水又乖乖退回去。鲍万看得入神，拍着大腿喊：34;好！再唱！34;
    nbsp到了第三日，阿螺的声音哑了。她唱的是《盼郎归》：34;海鸥衔信过礁岩，不见阿郎踏浪来;这歌是她阿海走的那天唱的——阿海是隔壁村的渔工，去年出海再没回来。她唱着唱着，眼泪吧嗒吧嗒掉在盐池里，溅起的盐粒竟泛着淡红，像血。
   

第237章 咸水谣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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