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93章 残棠吻过枪膛雪21[2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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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;  nbsp段明昭还是去了。
    nbsp军令如山，他应该立刻回军营整顿军备，加强城防，为即将涌入的难民潮做准备。
    nbsp可他还是把车停在了庆喜班的后门。
    nbsp车窗半开，他学着段明兰的样子点燃一支烟，深深吸了一口。
    nbsp他学什么都很快，除了有时候不会讲话不懂人情世故，其他方面几乎堪称神速。
    nbsp烟雾在他肺里打了个转，又缓缓吐出，像是要把胸口那股闷火一并卷出去。
    nbsp街上的行人依旧来来往往，小贩推着车叫卖，黄包车夫拉着客人匆匆跑过，几个穿着旗袍的富家小姐挽着手从戏园子前门出来，笑声清脆。
    nbsp仿佛东北的沦陷只是一场遥远的噩梦，与北平的繁华毫不相干。
    nbsp段明昭的指尖轻轻敲击方向盘，眼神晦暗不明。
    nbsp蒋委员长的nbsp“不抵抗”nbsp政策像把钝刀，一下下割着他的良心。
    nbsp依赖国联？外交谴责？
    nbsp简直是笑话！列强什么时候真的在乎过中国人的死活？
    nbsp他想起段明兰那句轻飘飘的“通过外交手段解决”，心里一阵发冷。
    nbsp日本人既然敢打东北，下一步会不会是华北？会不会是北平？
    nbsp他的指尖不自觉地收紧，烟蒂被捏得变形。烫红的火星落在手背上，他竟没察觉。
    nbsp“吱呀”一声，庆喜班的后门被推开。
    nbsp邵庭卸了妆，换了一身素色长衫，发梢还带着水汽，显然是刚洗过脸。
    nbsp他一抬眼就看见了停在路边的军车，唇角立刻勾起一抹笑，款款走了过来。
    nbsp“段少爷来了？”他拉开车门坐进去，声音里带着几分调侃，“我还以为你军务繁忙，把我忘了呢。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没说话，只是掐灭了烟，转头看他。
    nbsp邵庭的笑容淡了几分——段明昭的眼神不对劲。
    nbsp冷峻、压抑，像是暴风雨前的海面，平静之下暗潮汹涌。
    nbsp邵庭敏锐地察觉到什么，轻声问：“是因为昨夜沈阳的事心情不好？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沉默片刻，从口袋里掏出那份《北平日报》，递给他。
    nbsp邵庭接过报纸，头版上“沈阳一夜沦陷”几个大字刺得他瞳孔一缩。
    nbsp——九一八事变。
    nbsp他早该想到的，这个风雨飘摇的时代。
    nbsp可当灾难真的砸下来时，那种铺天盖地的窒息感还是压得他喘不过气。
    nbsp他深吸一口气，将报纸折好放回仪表盘上，转头看向段明昭，轻声道：“你接下来会很忙吧？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“嗯”了一声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方向盘：“难民潮很快会涌进北平，城防要加强。”
    nbsp邵庭点点头，忽然伸手轻轻覆在段明昭的手背上。
    nbsp他的手很凉，指腹带着常年练戏的薄茧，却莫名让人安心。
    nbsp“走吧，”邵庭笑了笑，“不是说送我回家吗？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怔了怔，胸口那股郁结忽然散了几分。
    nbsp他反手握住邵庭的手，十指相扣，声音沙哑：“好，回家，回我们的家。”
    nbsp车子驶离庆喜班，穿过繁华的街市，驶向郊区的洋房。
    nbsp路上，邵庭望着窗外匆匆掠过的景色，忽然开口：“今天戏园子的客人少了很多。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侧头看他。
    nbsp邵庭的声音很轻，像是自言自语：“二楼贵宾席空了一大半，有些经历过庚子国难的老人，已经闭门不出了。”
    nbsp他顿了顿，苦笑一声：“战争……永无止境的战争。”
    nbsp人们总在战争里求和平，又在和平里撞上战争。
    nbsp段明昭握着他手的力道微微收紧，声音低沉：“我会努力保护你。”
    nbsp邵庭转头看他，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，半晌才轻笑一声：“段少爷，现在该被保护的，是整个北平。”
    nbsp段明昭没说话，只是踩下油门，车速陡然加快。
    nbsp——他当然知道。
    nbsp可北平有那么多军校同窗，有父亲一手训练的军队，可东北呢？那些在炮声中挣扎的同胞，谁来保护？
    nbsp他从军校毕业，本是为了保家卫国，难道到头来，只能困在北平，看着同胞在关外流血？
    nbsp明明那些列强与侵略者才是豺狼，父亲却总揪着地下党派的人不放。
    nbsp未来会怎样？谁也说不准。
    nbsp他其实没告诉邵庭，自己已经在偷偷打点行装，预备着瞒着父亲去东北。
    nbsp只是这话到了嘴边，却怎么也说不出口。
    nbsp他打小在蜜罐里长大，家里教他的是“天下兴亡，匹夫有责”，军校刻他的是“宁为玉碎，不为瓦全”。
    nbsp如今却要他缩在北平的城墙后，看着关外烽火燎原。
    nbsp这安稳日子过得越久，心口的钝痛就越烈。
    nbsp东北的同窗们此刻在做什么？是在浴血奋战，还是已成了枪下亡魂？
    nbsp他不敢深想，只知道自己不能做缩头乌龟。
    nbsp段家要他守北平，可他段明昭的骨头里，藏着的从来不是“躲”字。
    喜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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