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1章 窝[1/2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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阳光明媚得刺眼,周末的人潮裹挟着我们向“锦绣山河”售楼部涌去。
nbsp我和苏雅混迹其中,像两条被房贷渔网拖向未知海域的咸鱼。
nbsp踏入售楼部,一股混合着昂贵香薰、新地毯味和“成功人生”幻觉的空气扑面而来。水晶吊灯亮得晃眼,沙盘模型精致得如同微缩仙宫,穿着笔挺西装、笑容弧度经过精密计算的销售顾问们,如同训练有素的猎手,目光精准地锁定每一对踏入陷阱的猎物。
nbsp“李先生,苏小姐!欢迎莅临‘锦绣山河!”一位笑容能融化冰川的销售精英(胸牌上写着“金牌顾问:Jason”)热情地迎上来,那架势仿佛我们是失散多年的财神爷,“小刘今天感冒了,专门拜托我来负责二位的接待,二位真是郎才女貌,一看就是有眼光、追求品质生活的精英人士!我们项目主打的就是‘公园里的家,都市中的桃源,与二位的超凡气质简直绝配!”
nbsp我嘴角抽了抽。超凡?是说我昨天还在跟一只猴子和一个会放“寂灭DJ”的瘟神讨论怎么掀翻天庭吗?苏雅则保持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。
nbspJason显然深谙“趁热打铁,趁你病要你命”的销售精髓,根本不给喘息机会,直接把我们架上了样板间观光车。一路上,他舌灿莲花,将“锦绣山河”描绘成了人间天堂:
nbsp“您看这中央景观轴,采用新中式禅意园林设计,移步换景,心旷神怡……(我脑子里浮现齐天在公园‘钓空气被保安追的画面)”
nbsp“这是我们精心打造的智慧社区,人脸识别、无感通行,科技赋能生活……(我想起黑疫使飘过门禁时系统可能直接宕机的场景)”
nbsp“重点来了!我们的明星户型,128平‘揽境系列!三室两厅两卫,南北通透,动静分区,完美满足未来家庭需求!二胎三胎政策利好,一步到位才是王道!(我下意识地看向苏雅平坦的小腹,换来她一个隐蔽的白眼)”
nbsp样板间更是抽象艺术的巅峰。光可鉴人的地板映照着天花板上繁复的吊顶,开放式的厨房锃亮得能当镜子照(我仿佛看到齐天在上面练习金鸡独立),主卧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号称“270度环幕视野,尊享城市繁华与静谧”(视野尽头是齐天常去“站桩”的天桥一角)。儿童房布置得童趣盎然,色彩明亮(我脑子里自动播放着齐天扛着晾衣杆在里面耍“定海神针青春版”的画面,以及黑疫使可能把这里变成“枯寂主题乐园”的恐怖场景)。
nbsp最绝的是次卫。
nbspJason带着“发现宝藏”的激动神情推开那扇门:“李先生请看!我们特别设计的‘灵动空间!干湿分离,布局合理,空间利用率极高!”
nbsp我的目光精准地落在那方寸之间的淋浴区。脑海中,齐天那根用晾衣杆和金箍棒碎片融合成的“定海神针·青春版”正在疯狂旋转、放大……塞进去?除非把墙砸了,或者让猴哥学会传说中的“大小如意”神通!我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,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干笑:“呵…呵…确实…挺‘灵动的。”nbsp苏雅掐了我胳膊一下,示意我闭嘴。
nbsp回到洽谈区,真正的“拷问”开始变魔术般拿出计算器,啪啪啪一顿狂按,吐出一串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。首付、月供、利息……每一个数字都像小锤子敲在我脆弱的心脏上。
nbsp“李先生,苏小姐,这个户型,这个位置,这个价格,绝对是价值洼地!错过今天,明天可能就调价了!”nbspJason的眼神变得无比恳切,仿佛我们不买就是辜负了全人类的期望,“您看,今天刚好是我们‘总裁签售日,有额外98折!而且,现在交个意向金,还能锁定这个无敌的楼层和优惠!”
nbsp苏母的电话也适时地打了进来,声音洪亮得连旁边的Jason都能隐约听见:“小雅啊!看了没?怎么样?定了没有?我跟你说,那个8号楼位置最好!一定要拿下!首付不够妈这里还有点棺材本……(后面是一连串关于户型风水、升值潜力、未来孙子上哪个幼儿园的精准分析)”
nbsp压力如同实质般从四面八方涌来。苏雅虽然一直没怎么说话,但她的眼神出卖了她。当她站在那个洒满阳光的客厅模型前,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那面“环幕视野”的落地窗模型时,眼中闪过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憧憬和向往,像一根细针,精准地扎在了我的软肋上。那是对“安稳”的渴望,对一个“正常”的家的向往,是她经历了那么多疯狂、死亡和崩溃后,内心深处最朴素的诉求。
nbsp我看着她强装镇定却难掩疲惫的侧脸,又想起许仙燃尽生命时的决绝,刘邦被骨爪穿胸时的笑容……妈的!掀了这天是为了什么?不就是为了让在乎的人能他妈的好好活着,活得像个人样吗?连个像样的水泥盒子都给不了,还谈什么掀天?
nbsp一股悲壮或者说破罐破摔的情绪涌上心头。我深吸一口气,对Jason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:“Jason,麻烦稍等,我…去打个电话筹措一下。”nbsp在苏雅疑惑的目光中,我快步走向洗手间,仿佛那里是最后的避难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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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bsp关上门,隔绝了外面的喧嚣,我颤抖着拨通了陈九的电话。
nbsp“喂,老板?”nbsp陈九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,背景音是噼里啪啦的键盘声,可能在处理暗河的跨国交易或者掩盖某次调查的善后。
nbsp“九哥…江湖救急!”nbsp我压低声音,带着一种走投无路的窘迫,“首付…还差…二十个。”
nbsp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,然后爆发出一阵极其夸张、毫不掩饰的大笑,笑得我耳膜嗡嗡响。
nbsp“噗——哈哈哈哈!我的老板大人!我的活神仙!”nbsp陈九笑得喘不上气,“您老人家守着先生留下的偌大商业帝国,掌控着暗河这艘能掀翻半个地下世界的航母,随便从哪个犄角旮旯漏点沙子出来都够买下整个‘锦绣山河了!结果您老人家,为了二十万首付,跟个小媳妇似的偷偷摸摸给我打电话‘江湖救急?哈哈哈哈!您这是…行为艺术的新高度?‘体验凡人疾苦之房贷焦虑?”
nbsp我被他笑得脸上发烫,恼羞成怒地低吼:“闭嘴!陈九!你懂个屁!那钱是组织的!是我用来复仇的经费!是老许留给对抗那些狗屁神仙的!我李安如再穷,也不能拿兄弟的血汗钱来给自己买婚房!这叫…这叫…思想觉悟!你境界太低,理解不了!”
nbsp“觉悟?”nbsp陈九的笑声收敛了些,但语气里的戏谑更浓了,“老板,您这觉悟高得都脱离物质基础,直接羽化登仙了是吧?行行行,您清高,您了不起!守着金山银山要饭,看着自家金库钥匙被房贷憋得脸红脖子粗,还得找手下借钱…啧啧,这剧情放小说里读者都得骂主角脑子有坑。”
nbsp“少他娘的废话!”nbsp我被他挤兑得火冒三丈,“一句话,借不借?!”
nbsp“借!必须借!”nbsp陈九立刻表态,语气却依旧欠揍,“您老人家都‘没苦硬吃到这份上了,我再不借,岂不是显得我很没有眼力见儿,阻碍您体验‘凡人疾苦的伟大修行?账号发我,马上到账!不过说好啊,这算我个人借您的,利息按…嗯…就按暗河内部拆借最低标准算吧,友情价!”
nbsp我懒得跟他扯皮,飞快报了卡号,恶狠狠地挂断电话。几秒钟后,手机震动,银行入账短信到了。我一看数字,差点没背过气去——陈九这混蛋,不仅转了二十万,还多转了三十万!备注栏赫然写着:“随份子!祝老大和苏小姐乔迁之喜!PS:装修钱不够再吱声,别委屈自己蹲‘灵动空间里思考人生!”
nbsp这混蛋…我哭笑不得,心里五味杂陈。但钱到了,底气也足了那么一丝丝。
nbsp走出洗手间,回到洽谈区和苏雅都看着我。苏雅的眼神带着询问和担忧。我深吸一口气,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“能搞定事情”的男人,拿出银行卡,拍到Jason面前,带着一种“风萧萧兮易水寒”的悲壮:“Jason,刷!就这套了!8号楼!”
nbsp刷卡成功的“滴滴”声异常清脆。苏雅的眼睛瞬间睁大了,她凑过来,用只有我俩能听到的声音急促地问:“你…你哪来这么多钱?!”
nbsp“找陈九借的。”nbsp我低声回答,尽量显得云淡风轻。
nbsp“陈九?!”nbsp苏雅倒吸一口凉气,手指狠狠掐在我腰间的软肉上,疼得我龇牙咧嘴,“你疯了!借钱干什么!大不了不买了!,借别人的钱,我们怎么还?!”
nbsp我忍着痛,挤出个笑容:“没事儿,大不了…把我腰子卖了?听说黑市行情还行…”
nbsp“呸!没个正经!”nbsp苏雅轻啐一口,但掐我的手松开了,眼神里是心疼和无奈,还夹杂着一丝尘埃落定的轻松。
nbsp苏母的电话又来了,得知我们终于“拿下”,电话那头爆发出的喜悦几乎要冲破听筒,一连串的“好好好”、“我就知道小李有本事”、“赶紧签合同别让人抢了”灌入耳中。
nbsp在Jason热情洋溢的恭喜声、苏母电话里的远程欢呼、以及我内心滴血的“高利贷”警报声中,我颤抖着手,在那份厚厚的、印满了权利义务的购房合同上,签下了“李玉奇”三个字。笔尖划过纸面,仿佛签下的不是安身立命的契约,而是一张通往“房奴”地狱的卖身契,其沉重程度,不亚于对着苍穹立下“掀了这天”的血誓的时候。
nbsp合同签完,Jason的笑容更加真诚(或者说,是看到佣金落袋的满足),热情地递上各种单据和礼品。苏雅看着那份合同,手指轻轻摩挲着户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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