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0章 凡俗众生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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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推开那扇熟悉的玻璃门，里那股混合着旧书报、消毒水和一点点灰尘的味道扑面而来。阳光透过窗户，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，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尘埃。一切，仿佛和我离开前没什么两样，却又感觉恍如隔世。
    nbsp“安如？！”nbsp苏雅惊喜的声音从里间传来，紧接着是她快步跑出的身影。她看起来清瘦了些，眼下带着淡淡的青黑，显然这段时间也未曾安枕。她冲到近前，明亮的眼睛里瞬间溢满了关切和担忧，“你…你怎么伤成这样？！”
    nbsp我现在的模样确实狼狈。虽然换上了干净衣服，但脸上新增的疤痕还未完全褪去，左臂打着夹板吊在胸前，走路时步伐还有些虚浮不稳，那是内伤未愈和过度疲惫的后遗症。一个月的生死搏杀，如同刻刀般在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。
    nbsp“没事，皮外伤，看着吓人。”nbsp我努力扯出一个轻松的笑容，想拍拍她的肩膀，却牵动了肋骨的伤处，疼得嘴角一抽，笑容也变得有些扭曲，“收获很大，真的。”
    nbsp苏雅的眼圈瞬间就红了，她小心翼翼地扶着我坐到那张接待客户的旧沙发上，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。她没有追问细节，只是默默地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我，然后坐在旁边，一双清澈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我，里面盛满了无声的询问和后怕。
    nbsp我喝了一口水，温热的水流滑过干涩的喉咙，带来一丝慰藉。靠在沙发背上，感受着久违的、属于“家”的安全感，紧绷了一个月的神经终于开始缓缓松弛。
    nbsp“实力提升了不少，”我斟酌着开口，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沙哑，“生死边缘走几遭，比埋头苦修快多了。”nbsp我顿了顿，看向苏雅，“不过…还不够，远远不够。”
    nbsp“天庭…太强了。”nbsp我的声音低沉下来，带着一种亲身经历后的沉重，“杨戬…我见到他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什么？！”nbsp苏雅猛地坐直身体，眼睛瞪大，满是震惊，“二郎神杨戬？！他…他对你做了什么？你的伤是他…”nbsp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。
    nbsp“不是他亲手伤的。”我摇摇头，将山谷中那场诡异的“喂招”和杨戬冰冷的警告，以及他后续“安排”天神追杀的事情，尽量简洁地讲述了一遍。重点提到了他那几句话：
    nbsp“归墟之眼是囚笼…掀给谁看…螳臂挡车…不知死活…”
    nbsp“沉心，敛气，藏锋…欲速则不达，得陇望蜀只会死得更快…”
    nbsp随着我的讲述，苏雅眼中的震惊逐渐褪去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凝重和…一丝如释重负？
    nbsp“原来…是这样…”nbsp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，身体微微放松下来，靠回沙发背，眼神复杂地看着我，“安如…其实…我早就感觉到了。”
    nbsp她微微低下头，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：“自从东京湾回来，尤其是巫山赢了之后…大家的心态都变了。齐天整天嚷嚷着要打上南天门，黑疫使说话更加肆无忌惮，就连九哥在处理暗河事务时，手段都比以前激进强硬了许多…而你…”nbsp她抬起头，直视着我的眼睛，目光温柔却带着穿透力，“你虽然没说什么，但我能感觉到，你心里那股急于求成的火，烧得越来越旺了。说的去恭州给无支祁前辈报信…其实也是因为这个吧？”
    nbsp我沉默地点点头，承认了她的判断。苏雅总是这么敏锐。
    nbsp“我很担心…”nbsp她的声音很轻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，“担心你们…担心你…会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量冲昏头脑，会迷失在复仇的怒火里，会变得越来越不像自己…会…会在某个未知的地方，因为冒进而遭遇根本无法抵抗的敌人…就像…就像羽哥他们那样…”nbsp她说不下去了，眼中泛起水光。
    nbsp我的心像是被狠狠揪了一下。是啊，迷失…被力量引导…最终被更强大的力量消灭…这不正是杨戬警告的，也是我之前差点踏入的深渊吗？
    nbsp“我知道这样想可能会打击士气，所以一直忍着没说…”nbsp苏雅擦了擦眼角，露出一丝苦笑，“但我真的好怕…怕再失去你们任何一个…”
    nbsp“苏雅…”nbsp我伸出手，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握住她冰凉的手，“对不起…让你担心了。杨戬那些话…打醒我了。他说得对，我们太急了，太膨胀了。这样下去，只会是死路一条。”
    nbsp我深吸一口气，眼神变得坚定而沉静：“我们…需要沉下来。像以前一样，藏起来。”
    nbsp苏雅用力反握住我的手，眼中闪烁着赞同和欣慰的光芒：“嗯！你能想到这一层，真的…太好了！”
    nbsp她立刻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：“我这就给猴哥和大师打电话！让他们在外务必低调！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张扬了！”
    nbsp她拨通了齐天的电话。电话那头传来震耳欲聋的工地噪音和齐天那标志性的大嗓门：“喂？苏丫头？啥事儿？俺老孙正跟钢筋较劲呢！这破玩意儿比定海神针杆还难搞！”
    nbsp“猴哥！”苏雅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，“安如回来了！他让我告诉你，在外面务必低调！收敛点！别再嚷嚷打上南天门了！听见没有？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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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“啊？低调？为啥？”齐天的声音透着不解和一丝不情愿，“俺老孙…”
    nbsp“没有为啥！”苏雅难得地拿出了“老板娘”的气势，“这是安如的意思！也是为你好！想想禺狨王！想想花果山！不想重蹈覆辙就听话！”
    nbsp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，传来齐天闷闷的声音：“…知道了知道了！啰嗦！俺干活去了！”nbsp电话被挂断，但苏雅知道，齐天虽然嘴硬，但会听进去。
    nbsp接着是黑疫使。电话接通，背景音是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人群的尖叫。
    nbsp“喂？苏施主？找本座何事？本座正在吸收这澎湃的绝望与狂热愿力…嗯…这鼓点不错…”
    nbsp“大师！”苏雅提高音量盖过噪音，“安如让你低调行事！修炼归修炼，别惹出大乱子！更别让西天的人盯上你！明白吗？”
    nbsp“低调？”黑疫使的声音带着他特有的慵懒和一丝玩味，“李施主这是被杨戬吓破胆了？本座自有分寸…”
    nbsp“大师！”苏雅加重语气，“安如说了，欲速则不达！藏锋！这是为了大家的安全！也是为了你最终的目标！”nbsp她搬出了我的话。
    nbsp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，传来黑疫使一声意义不明的轻笑：“呵…藏锋么？行吧，本座知道了。这局打碟结束就换个场子。”nbsp电话也被挂断。
    nbsp打完电话，苏雅松了口气，把手机放回茶几，看向我：“都通知到了。希望他们能听进去。”
    nbsp“嗯。”我点点头，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，但心里却感觉前所未有的踏实。紧绷的弦彻底松开了。
    nbsp苏雅坐到我身边，轻声问：“那…接下来呢？我们该怎么做？”
    nbsp我靠在沙发背上，闭上眼睛，感受着阳光透过眼皮带来的温暖橘红色。良久，我缓缓开口，声音带着一种彻底放松后的慵懒和尘埃落定的平静：
    nbsp“接下来？”
    nbsp“继续开我的呗。”
    nbsp“铁口神断李大师的名号，可不能砸在手里。”
    nbsp“该接委托接委托，该忽悠…咳咳，该开导客户就开导客户。”
    nbsp“赚钱，吃饭，还房贷…”
    nbsp我睁开眼，侧头看向苏雅，努力做出一个夸张的、贱兮兮的搞怪表情，虽然因为脸上的伤疤显得有些滑稽：“苏小姐，要不要预约一下？给你打个八折？”
    nbsp苏雅看着我那副强装轻松、试图逗她开心的样子，先是一愣，随即“噗嗤”一声笑了出来。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，阳光破云，瞬间点亮了整个有些昏暗的咨询室。
    nbsp笑着笑着，她的眼眶却又红了。她没有说话，只是突然张开双臂，紧紧地、紧紧地抱住了我，把脸埋在我的颈窝里。她的身体微微颤抖着。
    nbsp我身体一僵，随即放松下来，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环住她。
    nbsp“安如…”nbsp她的声音闷闷的，带着浓重的鼻音，滚烫的泪水浸湿了我的衣领，“你知不知道…我有多害怕…怕你回不来…怕你变得…不再是你…怕你被那些力量…吞噬掉…”
    nbsp她的声音哽咽着，充满了后怕和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：“现在…现在看到你回来了…看到你…还是你…还知道跟我贫嘴…我真的…真的好开心…比什么都开心…”
    nbsp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温热的泪水，听着她毫不掩饰的担忧和喜悦，我心中最后一丝因战斗和力量带来的冰冷戾气，也彻底被这温暖的怀抱所融化。
    nbsp是啊，回来了。
    nbsp找回了清醒，也找回了…最重要的东西。
    nbsp我收紧了手臂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，嗅着她发间淡淡的清香，感受着这份劫后余生的平静与温暖，低声道：
    nbsp“嗯，回来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以后…不会那么莽撞了。”
    nbsp“我们一起…慢慢来。”
    nbsp第二天，阳光暖洋洋地洒在“铁口神辩心理咨询”那块新做的招牌上，玻璃门被推开，宣告着李大师的正式“复工”。我，李安如，渊海境修士，掀天同盟扛把子，此刻正襟危坐在那张嘎吱作响的办公桌后，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个靠谱的心理医生，而不是刚从叙利亚战场下来的雇佣兵。左臂的夹板拆了，但还使不上大力气，脸上的疤淡了些，依旧透着点凶悍气。
    nbsp苏雅坐在旁边的小桌子后，面前摊着本厚厚的《变态心理学》，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我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和…嗯，看好戏的期待？她是对的。
    nbsp回归“普通人”生活的第一天，衰神附体模式，准时启动。
    nbsp王大爷，资深广场舞领舞，疑似更年期焦虑（自述）。
    nbsp王大爷精神矍铄，嗓门洪亮：“李大师！救命啊！我最近这心啊，扑通扑通跳得厉害！晚上睡不着，白天没精神！老伴儿说我更年期了！我才六十八！更个屁的期！”
    nbsp我赶紧让他坐下说，大爷则不干，说屋里不得劲，外面有太阳，让我搬把椅子给他，他要在外面坐着晒太阳，再跟我沟通......
    nbsp苏雅见我还是个半残废，自己起身给王大爷搬了一把椅子到店外，我也随之出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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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nbsp刚摆出倾听姿态，准备用渊海境的神识给他来个深度扫描。
    nbsp砰！头顶传来一声巨响，接着是哗啦啦的水声。楼上那家水管，毫无征兆地爆了！浑浊的脏水透过阳台的裂缝，精准无比地浇了王大爷一头一脸。
    nbsp王大爷：“……？！！”
    nbsp我：“……”
    nbsp苏雅手忙脚乱地找毛巾。
    nbsp王大爷抹了把脸，沉默三秒，猛地站起来：“他娘的！肯定是楼上那孙子嫉妒我领舞比他帅！故意弄爆水管！不更了！老子找他算账去！”nbsp风风火火冲出原地，焦虑？不存在的。留下我和苏雅面面相觑，以及一门口淡淡的下水道芬芳。
    nbsp小美，刚毕业大学生，自称有严重的“职场PTSD”。
    nbsp小美梨花带雨，楚楚可怜：“李大师，我…我好痛苦…上一份工作，领导是个变态！天天PUA我，说我方案是依托答辩，说我PPT配色像坟头蹦迪…我现在听到钉钉响就浑身发抖，看到Excel就想吐…”
    nbsp我深表同情，正准备用点温和的精神抚慰技巧，顺便批判一下无良资本家。
    nbsp叮咚！门铃响了。一个穿着黄袍，提着巨大保温箱的骑手小哥探进头：“李安如先生？您点的螺蛳粉全家福加臭加辣加酸笋plus版到了！请签收！”
    nbsp浓郁、霸道、极具穿透力的“芳香”瞬间席卷整个咨询室。
    nbsp小美的哭声戛然而止，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，看着那碗仿佛在散发绿色氤氲之气的螺蛳粉，又看看我，嘴唇哆嗦：“李…李大师…您…您的口味…好…好独特…”nbsp下一秒，“呕——！”nbsp她捂着嘴，脸色惨白地冲向了洗手间。她的“职场PTSD”似乎瞬间被“生化武器PTSD”覆盖了。骑手小哥一脸无辜地放下外卖，还贴心地问：“需要帮您打开吗？”
    nbsp苏雅憋笑憋得肩膀直抖。
    nbsp张老板，中年油腻男，自称“被前妻下了降头，财运崩盘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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