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81章 鲛人织月[1/2页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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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老辈人都说，咱这海边的月亮是活物。每到十五夜里，银盘似的挂在天上，照得浪头都泛着珍珠白；可要是遇着月蚀，那圆盘便像被谁啃了口，缺边少角的，这时候啊，海里就该闹34;月哭34;——浪声里混着抽抽搭搭的呜咽，像极了小娃娃见不着娘的哭腔。
    nbsp我打小在海边长大，跟着阿公出海补渔网。阿公是村里最老的渔民，脸上的皱纹比船底的藤条还密。他总说，月缺不是天狗吃了，是海里的鲛人在补月亮呢。
    nbsp34;鲛人？34;我蹲在船头补网，梭子扎破了手指，血珠子掉在青布上，34;阿公莫要哄我，书上说鲛人是鱼尾人身，会哭出珍珠的。34;
    nbsp阿公把旱烟杆往甲板上一磕，火星子溅在浪里，34;书上的字哪有海里的风实在？你当那月缺月圆是天上的云遮的？那是鲛人织月婆在补月魄呢！34;他指了指远处泛着幽光的海面，34;月轮碎了，她们就得潜到海底最深处，用月光丝搓成纱，一针一线补起来。34;
    nbsp我那时只当是阿公哄小孩的话，直到那年中秋。
    nbsp那夜本该是满月，可月亮刚爬上东山，就像被人拿黑布蒙了半张脸。海风突然凉得刺骨，浪头撞在礁石上，发出34;咔啦咔啦34;的响声，像是有人在撕扯什么。阿公的渔船晃得像片叶子，我扶着船舷往下看，只见海水里浮起几点幽蓝的光，像有人提着灯笼在水下走——那光越来越亮，照得整片海都泛起青蓝色的涟漪。
    nbsp34;快收网！34;阿公突然吼了一嗓子，船桨拍得水面咚咚响。我抬头再看月亮，那缺了的地方竟慢慢开始长肉，银边儿一点一点往中间爬，像是有人拿着金线在补瓷碗。等月亮复圆时，海面上漂着片柳叶大的鳞片，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，阿公捡起来，用布包了收进船板夹层，说这是鲛人织月时掉的鳞，能镇海怪。
    nbsp后来我才知道，那鳞片是鲛人公主的。
    nbsp阿公走的那年冬天，我在海边捡到个锈迹斑斑的铜匣子，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绢帛，画着穿鱼尾裙的姑娘，手里捧着团月光似的东西。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几个字：34;清蘅，莫信人言，月魄纱要用心血养。34;听村里识字的先生讲，这叫34;鲛绡34;，是鲛人用眼泪织的，可我觉得，这该是织月的丝。
    nbsp再后来，我跟着商船去了趟南洋，听海商讲起深海里的传说。他们说，海的最深处有座34;无光之渊34;，那里没有太阳，没有月亮，连最亮的水母都发不出光。可就在渊底，沉着颗34;星核34;——那是天上掉下来的星星，能发出比月亮还亮的光。海商说这话时，眼里闪着贪光，可我知道，那不是凡人能碰的东西。
    nbsp直到那夜，我又见着了月蚀。
    nbsp那是个秋夜，月亮刚到中天，突然34;轰34;的一声，像是天塌了块。我跑到海边，只见月亮缺了老大一块，缺口处翻涌着黑红色的雾气，像有怪物在啃月亮。海浪声里不再是抽噎，而是尖叫，像是有人被火烤着，又像是珊瑚林被砍倒时的脆响。
    nbsp34;是陨石！34;村里的老木匠跺着脚，34;我爷爷说他爷爷见过，三百年前天落过颗大石头，把月亮砸出个大窟窿，后来是鲛人王用自己的尾鳍当梭子，织了三个月才补上！34;
    nbsp我心里34;咯噔34;一下，想起阿公船板里的鳞片，想起绢帛上的34;清蘅34;。原来那不是故事，是真真切切的。
    nbsp第二日，我划着小舢板往深海去。阿公说过，无光之渊在34;海眼34;底下，得顺着潮眼往下沉。我带了阿公留下的鲛绡帕子（他说这是鲛人织的，能挡海怪的爪子），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炊饼——虽然知道海底用不上，可总觉得心里踏实些。
    nbsp下潜到百来丈时，海水已经黑得像墨汁。我摸着腰间的夜明珠（是阿公临终前给我的，说能在海里照路），突然看见前方有团幽蓝的光。凑近些，竟是条半人高的珊瑚虫，浑身长着星星点点的荧光，触须上挂着碎贝壳。它见了我，触须猛地一缩，34;簌簌34;往后退。
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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